环球热资讯!全国文物系统先进工作者张文瑞:不做“考古匠”,要做“考古家”
落叶缤纷,碧空如洗。在石家庄市区一处僻静院落内,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院长张文瑞坐在案前,着手编写《华北北部旧、新石器过渡模式研究》——这是一个重要的考古研究课题,由河北主导,山西、内蒙古、天津、北京等省区市均参与其中。“上穷碧落下黄泉,动手动脚找东西”,沉思落笔之间,整个人的思绪飞跃几万年、跨越数百公里,仿佛已置身于连续取得重大发现的冀西北坝上地区。
日前,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国家文物局发布关于表彰全国文物系统先进集体、先进工作者和劳动模范的决定。进入文物考古领域逾30载、历经多岗位锻炼取得优异成绩的张文瑞,被授予“全国文物系统先进工作者”称号。
张文瑞在研究出土器物。 受访者供图
(资料图片)
摸清家底,与河北文物保护一路同行
河北有多少文物保护单位?有哪些文物遗存?哪些需要建档备案?如何做好文物保护?“底数清、状态明、推进保护、完善措施——我生命中有24年,一直在做这项工作。”回忆起文物保护与管理工作,张文瑞如此表示。
1993年6月,河北省文物局成立文物保护处。当时,正在承担一线考古任务的张文瑞,被选拔出来,从河北省文物研究所(今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调到河北省文物局的文物保护管理岗位。
面对新的挑战,张文瑞和同事们一起积极推进省级以上文物保护单位“四有”工作,完成628处省级以上文物保护单位记录档案备案工作。该项工作获得国家文物局好评,河北省文物局被评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记录档案备案工作先进单位,张文瑞被评为建档工作先进个人。组织实施河北省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组建50余支普查队伍,对全省170余个县市(区)、5000多个行政村拉网式调查。历时3年,完成全省33943处文物遗存普查。
本世纪初,“大遗址保护”理念开始被重视,河北作为大型考古遗址极为丰厚的地区,自然特别关注。张文瑞与同事们一起,组织编制完成燕下都、邺城、定窑、邢窑、赵王城、中山古城、大名府故城、元中都、磁州窑等大遗址总体保护规划,并获省政府批准。
2006年至2011年,组织实施南水北调中线工程考古工作。全国33家考古科研和文保机构参与河北省的考古发掘工作,历时5年,完成100处不可移动文物遗存的考古发掘任务,保障了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建设的顺利进行。
“我们组织了河北省文物勘探和考古发掘技术培训班,培训勘探人员150余人、考古发掘技术人员11名。好比播种一样,经过培训的这些人员,通过短暂但系统的学习,最后都成长为全省各地文物勘探和抢救性考古发掘的业务骨干,共同为河北省文物保护事业贡献力量。”张文瑞回忆说。
回归田野,提升河北考古研究水平
2018年2月,张文瑞又回到最初的考古岗位,再次立足田野考古,全面推进河北考古发掘和研究工作。在他的主持下,河北考古取得了丰硕成果。
一块带颜料的石头引发世界关注——3月2日,世界顶级期刊Nature杂志在线发表《泥河湾盆地发现早期人类使用颜料和复合工具的考古证据》。第二天,国家文物局召开“考古中国”重大项目重要进展工作会,专门通报了河北这一重要考古成果。
“此次发现是我国乃至东亚地区目前已知最早的史前人类加工颜料、镶嵌使用细小石器的考古遗存,对于解读东亚及世界旧石器时代人类文化发展进程具有极为重要的价值。”张文瑞告诉记者,这一成果凝结了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与中国科学院多年的努力,是联合德国、英国、法国和西班牙等国际学者,共同研究出来的。
不仅如此,还持续开展泥河湾遗址旧石器时代考古,探索人类发展演化进程。“以泥河湾盆地为重点的华北早期人类适应与演化模式研究”纳入科技部国家重点研发计划项目。旧石器时代考古研学基地——“河北省泥河湾研究中心”正式启用。
组织实施雄安新区和张家口崇礼太子城遗址考古。持续开展南阳遗址、城子遗址、西河墓地、鄚州城和古州城等遗址考古发掘,延续了雄安历史文脉,保障了雄安新区建设顺利进行。张家口崇礼太子城遗址经发掘,确认为金代行宫遗址,其成果被评为“2018中国考古新发现”和“2018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
除了探索未知、揭示本源,服务国家重大战略,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还搭建“河北省考古综合业务管理平台”“出土文物数字化管理系统平台”,以及出土文物数据库。同时,积极推动文化典籍整理抢救保护工作。
“这几年的工作,简单形容就是‘整体布局,多点开花’。一是多学科多技术并用,提高考古科研水平;二是以课题为导向开展主动性考古工作,改变了以往临时抢救性考古为主的局面;三是,紧密围绕‘考古中国’等重大项目,推动河北全域的考古工作迅速融入全国考古整体步伐。”张文瑞说,目前河北还与周边省份以及众多高校科研机构,联合推进“中原地区文明化进程研究”“红山社会文明化进程研究”等“考古中国”重大项目。
寄语青年,“择一事、终一生”
“考古是什么?怎么考古?很多年前,我也一样,一无所知。”提到青春年少的岁月,张文瑞打开了话匣子。
1986年,张文瑞等21名来自全国各地的年轻人,被吉林大学考古专业录取。这21名学生中,只有8个人第一志愿填报了考古,其余均属调剂而来。即便这8个人,也对考古一无所知。张文瑞,正是其一。
“‘择一事、终一生’,大都是在持之以恒的工作中逐渐产生感情的。”张文瑞告诉记者,第一次对考古产生兴趣并非在大学课堂,而是在辽宁彰武县平安堡考古实习的工地。整整半年里,他这个来自内蒙古赤峰的年轻人,真正意义上开始了解课本上讲述的考古类型学、考古地层学,以及具体考古工作中的操作方法。
毕业后,张文瑞被分配到河北省文物研究所。最初3年间,为配合国家基本建设工程,他主要扎根邢台等地开展抢救性考古发掘。当时,相关文物资料很少,电脑等手段还不普及,翻阅留存的珍贵文献资料特别困难,他就采用最原始办法摘录描摹做成卡片——日积月累,整整做了两箱考古卡片,为考古研究打下坚实基础。
30多年来,他先后承担重大课题《姜家梁墓地考古发掘资料的整理与研究》的子课题《姜家梁墓地新石器时代遗存研究》和《雄安新区文化遗产考古调查及分类保护研究》课题项目。出版《后迁义遗址考古发掘报告及冀东地区考古文化研究》《南水北调中线工程重要考古发现》(河北卷)专著及论文10余篇。
“这几年,考古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熟知。有志于考古的年轻人也越来越多,我有三句心得体会想对他们说:一是理论联系实际,‘绝知此事要躬行’;二是攀登学术高峰,‘不畏浮云遮望眼’;三是扎根泥土任遨游,不做‘考古匠’,要做‘考古家’。”张文瑞说,中华文明源远流长,诸多谜题期待考古实证去破解,而作为其重要组成部分的燕赵文化,更是期待着考古人去挖掘、继承和续写新的篇章。(河北日报记者 龚正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