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专家看河北|菊地雄斗:帮残障人士重塑美好人生

菊地雄斗,日本人,1992年出生,假肢装具师,现居石家庄,任河北因帕特医疗科技有限公司技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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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0公里!我可是专门坐飞机从杭州过来的。”


(相关资料图)

9月21日,石家庄,河北因帕特医疗科技有限公司。一位来自杭州的女士轻拍自己的右小腿,向记者反复强调这段遥远的距离。

半年前,这位女士因车祸导致右小腿截肢。此次她不远千里来找在这里工作的日本假肢装具师——菊地雄斗。

在戴上正式假肢前,需要根据截肢恢复情况多次更换实验腔,这已是这位行动不便的女士第四次专程来到这里。她很庆幸遇到了菊地雄斗,“我的腿在截肢时做了植皮手术,皮很薄,很多人一开始戴假肢都会把皮磨破,但到现在我一点儿皮都没有磨破过。”

日前,记者采访了菊地雄斗和他的中国同事丁宁宁。

菊地雄斗在假肢取型前用记号笔在顾客腿部骨骼凸起处做标记。丁宁宁供图

我想来中国积累更多的工作经验

记者:听说你出生于日本假肢矫形世家?

菊地雄斗:我的爷爷和我父亲都是日本的注册义肢矫形器制作师,因为技术精湛,他们在日本的假肢行业享有一定的知名度。

我从小受他们影响,上大学时就读于日本人类综合科学大学,主修保健医疗学部康复医疗学科义肢装具学。毕业后,就职于埼玉县浦和义肢装具制作所,这也是我父亲曾经工作过的公司。

记者:你是科班出身,又有比较深厚的家族资源积累,在日本应该会有很好的发展,为什么会决定来中国呢?

菊地雄斗:我来到中国,来到石家庄,主要是因为我的好朋友丁宁宁——他是石家庄人。

记者:你们是大学同班同学?

丁宁宁:对。我是2009年高中毕业后出国留学。最初到日本时,我对大学选择什么专业还非常迷茫。当时我很偶然地认识了一位读康复医学博士的前辈,他建议我报考义肢装具学。虽然假肢矫形在日本发展很成熟,但对中国人来说,还比较冷门,此前到日本留学的中国人,还没人选择这个专业。

菊地雄斗:他很优秀,顺利取得了日本国家认证的专业资格,而且据说还是第一个取得这种资格的中国人。

丁宁宁:一开始,我并没想到这个“第一”真会砸到我这个无名小辈头上,更没想到会在异国他乡遇上菊地这么一个好朋友,一个可以跨国共同创业的伙伴。

菊地雄斗:在大学期间,我们俩关系很好。2015年大学毕业,我还跟着丁宁宁来中国毕业旅行。那是我第一次来中国,当时感觉中国经济发展得很不错。我去了北京、天津,还有石家庄,我特别爱吃北京烤鸭和赵县的驴肉。

记者:(笑)你们选择来石家庄创业,原来早有伏笔啊。

丁宁宁:大学毕业后,我回国工作,先在国内一家顶尖的假肢工作室担任技术主管。2018年,辞职回石家庄创立了“河北因帕特医疗科技有限公司”。

菊地雄斗:最初丁宁宁邀请我来石家庄和他一起创业,我还是犹豫的。毕竟我从没想过自己孤身一人到异国他乡工作。但后来我开始认真地考虑他的建议,中国人口多,残障人士也比较多。我想来这里工作肯定也能积累很多的经验,提高技术水平。就这样,2019年底,我来到了石家庄,担任公司的技术主管。

记者:对于大众来说,假肢矫形是个相对冷门的领域。听说这是个对专业技术要求非常高的专业?

菊地雄斗:“假肢穿对了是辅具,穿不对了就是刑具。”这是在假肢圈广为流传的一句话。

假肢矫形是个多学科融合的领域。在大学,我们的专业涉及解剖学、运动学、生物力学、材料力学等60多门学科。比如:制作假肢涉及切割、弯曲、打磨等方面的工作,需要掌握工学知识;做假肢前需要了解患者截肢后肌肉残存多少功能,再根据他的肢体状态制作假肢,这又涉及人体解剖学和生理学等医学知识。

一副真正好的假肢应该是私人订制,应完美契合患者的肢体,而不是谁都可以用的均码产品。

记者:听说有很多名人都来找你们做假肢?

菊地雄斗:在我加入公司前,丁宁宁曾为中国无腿登顶珠峰的第一人夏伯渝制作假肢,2018年夏伯渝正是穿着丁宁宁亲手制作的假肢登顶珠峰。他还曾为三届残奥会冠军茅经典、东京残奥会乒乓球团体冠军赵裔卿等人提供技术支持。

2021年,东京残奥会前,我们一起为在石家庄正定集训的国家残疾人乒乓球队提供技术服务,有的运动员还拿着金牌来感谢我们。

不过在我们眼中,没有名人不名人之分,我们只是希望能用我们的技术,为来到我们这里的患者,重塑完美人生。

记者:有没有让你印象很深的患者?

菊地雄斗:来到中国3年,我累计已经帮100多位顾客做过假肢。一位来自承德的大哥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他的一条腿大腿截肢,但戴着我为他制作的假肢,他每天走三万多步,甚至还能小跑着和孩子一起玩,孩子说自己有一个钢铁侠爸爸。

他的精神状态深深感染了我,也激励我要用更好的技术来回馈患者。

中国的假肢装配工作越来越受重视

记者:来中国从事假肢矫形,感觉哪些方面还有待提高?

菊地雄斗:我感觉在中国,人们对矫形的认知度有待提高。其实在日本,相比假肢,我做的矫形器更多。在中国,很多人肢体出现一些问题后,没有充分意识到需要用矫形器改善肢体状态。

另外,中国的康复治疗体系还需要更加完善。康复治疗是一个完整的体系,需要医生、物理治疗师、假肢矫形师等通力合作。在日本的话,我们能够比较深入地参与到患者前期的治疗中,医生在做截肢手术前,就会咨询我们的意见,看肢体保留到哪个位置最好,最有利于后期的生活。但目前在中国,各方面的从业者还缺乏沟通,很容易陷入单打独斗的局面。

记者:来中国这几年,中国的假肢矫形领域有没有出现一些积极的变化?

菊地雄斗:确实出现了很多积极的变化。

现在,有些合作医院在给患者截肢前会专门打来电话,和我们商量怎样做手术更有利于患者后期复健。我们也感到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来到我们这里的残疾人开始用得起价格较高的高端假肢了。

而且,中国对生产和装配伤残人员专门用品的企业免征企业所得税,这不仅减轻了我们公司负担,也能让患者得到更多的实惠。

丁宁宁:这个积极的变化,我的感触更深。

目前,中国拥有相关假肢矫形从业资格的约有2000人,虽然相比中国肢体残疾人数来说,这些人远远不能满足需求,无论从业人数和从业人员技术水平都有待进一步提高,但和十多年前相比,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我觉得这样的变化是与中国经济和残疾人事业的发展密不可分的。

更让我感到高兴的是,假肢装配人才培养工作,正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我就亲自参与编写了专用于民政职业技能等级认证的《假肢装配工国家职业技能培训评价教材》。相信随着这个领域越来越得到重视,中国的假肢矫形人才也会越来越多。

记者:菊地先生的中文说得很好,想必你对石家庄的生活很适应了吧?

菊地雄斗:我基本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不过偶尔还是不太理解中文的意思(笑)。我喜欢踢足球,在绿茵场上认识了不少中国朋友。在公司,我还能经常和订制假肢的患者一起吃饭聊天,这在日本是很难想象的。

河北对外国专家很重视。今年5月份我还受邀参加了石家庄高新区外国专家联谊会,到石家庄市高新区的一些企业参观,更深入地了解了石家庄的发展。

最让我感到高兴的是,河北健康码不久前开通了入境来冀人员服务功能,我们外国人也可以很方便地使用扫码、核酸检测、大数据行程卡查询等服务。我感到,外国人在河北的生活越来越方便了。(河北日报记者周聪聪)

(感谢河北省外国专家局对本报道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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